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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当代所评判的死期
近年来,有许多与常人远隔千里的、默不作声或名噪一时的死期,被媒体推到台前。给死期前的那些人附加价值,添置褒贬。作为固有的事实,公众人物的死亡已然成了后来者的冲锋号,掀起虎头蛇尾的一阵追加风潮。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讲实话,按死一面看待人、事乃至记忆都是一件易事。有人劝你三思而后行却没人说“再,斯可矣”;有人告诉你“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却没人讲“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你能熟知一个天才的灵感与汗水搭配,“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99%的汗水都重要。”大多数滚动越过的用户协议,和一个于你而言的生人之平生一致,只有标上彩色的条目才能勉强入公众的眼,也正是这些内容定调了后来追加的评价。那么,问题是,彩色的条目又是谁标榜的?
和平社会,娱乐业总是发达的,大众能广泛共情的,除了与那些庞然大物的斗争外,就剩下一首歌、一本书、一幕镜头。我们共情的彩条是从娱乐的沟壑中掉落的那些躯体。张国荣、吴孟达、金庸,物是人非后便会有人感叹,不论是否得当,时代的眼泪一说就如此流传。碎片的体验,是往昔事物的价值所在,但也有人沉浸于其的体验里,大肆鼓吹,另有鬼胎的推手站在背后发力,虐耳的潮流就此诞生了。
商业社会里衡量作者的因素有许多,但是当作者的生命戛然而止以后,资本不息,抓紧发掘作者的名气和IP。用全息虚拟邓丽君开高价演唱会;在斯坦李死后用其社交账号宣传漫威作;美国视频网站hulu在《瑞克与莫蒂》编剧贾斯汀去世后,涨价贾斯汀相关的剧集并自称致敬。在资本眼里,作者逝世后其作品价值反而更高。
斯坦·李的个人号被利用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商业的营销、噱头只是抬高了原本作品的收藏价值,但收藏的价值还是在于收藏的每个主体。对甲而言是陪伴人生最艰难阶段的歌曲对乙而已可能只止步于听过而已。可预见的,类似甲的人会缅怀作者的死去,在社交平台上宣传,向亲朋好友谈起,甚至有再次神化的可能性,要知道,人们总是有种厚古薄今的倾向,他们把死于眼前的人割裂开,割到过去的象限里。推广的结局大都是随着受众的扩大,根据马太效应,树大招风,跟风的群体大量附着。最后新的鄙视链拉了起来,经典作品的理解早就畸变。当然,痛定思痛后又有无数清醒的人批驳这场闹剧,作品的价值在瞬间拔高后又逐渐消弭。通俗来说,现代经典的稳固性不高,死亡崇拜更容易摧毁一个现代经典。
喧嚣的娱乐场
我们看向更久远的死期,20世纪处逝世的洛夫克拉夫特,在世时不被科幻小说界承认,只能在小众报纸上刊登被同行称为“疯人山”的作品。他创造了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这样的疯癫先知形象,以更泰然的姿态宣讲人在宇宙间的地位仅仅是沧海一粟。在其死后,不可名状的恐怖启蒙了20世纪的大量恐怖形象。这样的结局看来已然圆满了,但是对其的死亡崇拜已然存在,片面的吹捧洛的孤僻和才俊。“克苏鲁神话体系”是洛开启的宏大世界观,可它仍然是个开放、包容的,所有人都可以再次创作的体系。对洛的极度崇敬引来了部分粉丝对洛之后其他创作者的排斥与攻击,如德雷斯用“四元素”概括洛的体系被抨击。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再向前看十一年,印象画派的命名者莫奈画下《睡莲》后死去。莫奈在生前的画作不受法国学院派接受,与主流对抗的他陷入生活低谷,塞纳河寻死结果失败,画下《日出·印象》也不能在官方的沙龙竞赛中得益,甚至被批评家以此画的标题嘲讽。在莫奈后期与印象主义画家们停止来往后,印象主义依旧按照既定道路发展,成为了西方油画三大主要画派之一,莫奈的地位也随着印象派的升格变高,死亡崇拜也使他成为了权威,颠覆创新的意义反而隐去了。
不论先后,不论生前名气如何,经典的文化产品都被作者的死赋予了新的意义。有被后人用肩膀抗出平凡的,有被激愤的群众冲垮的。死后看待他们的价值不断流变,归根结底还是回到当世的价值罢了。当世的评判可能处在贬低、抬高、冷却、重提等任何环节,大家所做的,不过是凝练旧彩条、开发新彩条。
如此再看现今的风潮,倒是多有见证旧史、见识价值的趣味了。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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