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故事 | 檐上枯荣

发布时间:2019-12-29 04:05:00



你即将开始阅读五行编辑部的连载故事《檐上枯荣》,这部小说是我的童年,我的经历也是我的幻想,它将会向你呈现我心里的北京。

——导语



太阳已经落了,还留了些许余晖诉说着离别时的不忍,南池子大街上,一道人影拉得好长。柿子树的枝头从墙内探了出来,几个柿子压弯了枝头,在这昏沉的傍晚,显得添了几分闪耀,但又增了凄凉。影子斜印在门上,红色的漆已经干裂掉落,那铺首衔环的椒图直勾勾地盯着来者,可来人并未叩门,拿着一把光泽暗淡了的黄铜钥匙拧开了大门,门上的漆又掉了些,椒图口中的铜环敲击着,迈过了门槛,转眼又是一片寂然。
  前一夜刚下过雨,院内的青石板依旧潮湿着,那柿子树叶已经泛黄,飘落了一地,屋门都紧闭着,似乎只有那橙黄的柿子才流露出一丝生机,来人走到了院中的鱼缸面前,里面有些积水,是前一夜的雨,那目光似乎要穿透那积水,穿透这瓷缸,直到那四十年前的夜晚。

夏日的夜,微风虫鸣,朦胧的月光,柿子树是上个月才栽下的,虽尚未开花结果,但也为这院内多添了几分生机。

瓷缸内的锦鲤有些孤独,“明日到早市再买一条黑的,给这红的做个伴儿也好。”男人站在鱼缸前这样想着。

“吃晚饭啦,芝麻酱拌面。”屋内传来了女人的声音,男人迈步进了屋,嘴角扬了扬。

“难怪今天让我去买黄瓜鸡蛋,合着是当菜码儿了。”

来人的眉头皱了皱,再抬眼,只看见屋檐之上,几缕随风摇摆的影。心情似乎又沉了几分,“自己家这宅子,自父亲过世,已经十年没有人再来过,前前后后有数十个买家来找,说要花大价钱买这宅子,都被母亲一口回绝,怎料想,政府竟然要把这宅子拆了,说北京市要发展经济,这宅子太碍事成了违建。”思绪正乱着,风突然止了,可气温却骤然降了些,来人心里有些发毛,他清晰的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当他猛的转过身,只看见一个背影,出了大门,一转没了踪影。可来人却像疯了一样追了出去,那是他已经逝世的父亲的背影。

北京的夜生活似乎相较南方要少了些,可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去处,三里屯酒吧街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三里屯是不好定义的,这里是时尚和繁华的代名词,可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背后人性的黑暗在涌动;这里有的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放松,享受片刻的自由,有的人是因为年少轻狂,想要出出风头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里的人中,很多目的并不单纯,他们只是在等待着,更黑的夜的来临。

众人的喧嚣在金溯耳里越发的聒噪,往常的周末,他现在应该听着德云社的相声,磕着瓜子品着张一元的茉莉花茶,怎料想昨晚上即兴算了一卦竟把自己发到了这个地界儿。

“唉,我就是个多管闲事的命啊。”金溯盘着手里的核桃,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酒吧,酒吧里的气氛在金溯眼里看来有几分癫狂,这种感觉让他不想再继续耗下去。正想离开只看见两个男人架着一个姑娘往门外走,金溯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给自个儿找事儿,见着事儿了也不能不管。”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走出了酒吧。  

那姑娘已经被带走了二三十米,正要往车里塞,金溯看了看手里的核桃,撇了撇嘴给揣到了兜里,一扭头看见街边儿马路牙子上坐着个小哥,身边摆了六七个啤酒瓶子,金溯抓起个啤酒瓶子就朝那两个男的扔了过去,一边扔还一边念叨:“什么富家少爷纨绔子弟,有什么用什么吧。”

只见这酒瓶子不偏不倚正砸在一个人的后脑勺上,那人当时就趴地上没了动静,另一个人扭头一看,把那女孩直接扔在路边儿,从兜里掏出把弹簧刀就朝金溯冲了过来,金溯刚想再捡个瓶子砸过去,只见一个酒瓶擦着自己的耳朵就飞了出去,正好打掉了那男人手中的弹簧刀,紧接着只看那个借酒浇愁的小哥,三步并两步,一脚把那男人蹬出去四五米远,金溯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眼,自己多管闲事见义勇为怎么还跳出来个帮手,结果那小哥把人踹飞了还不算完,摁着那个男人的脑袋就开始打,金溯有些看不下去,转过身打了110。



警铃的响声似乎并没有影响金溯的思绪,手中的核桃盘的很快,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溯,诶,又犯事儿了?”

金溯的思绪被打断了,看着眼前的人不禁笑了出来。“刘叔,我为什么找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刘诚扶了扶头上的警帽,一把搂住金溯的肩膀:“你刘叔我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活着,开开心心的多好,老小孩儿这词儿说得好,我这岁数了就得多保持点童真。”

金溯此时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刘叔咱俩说正经的,这姑娘最近命中有劫数,你帮我把她的家人糊弄过去,当然了别说这姑娘干坏事,说她要社会实践什么的,这两天我有的忙了。”

刘诚的表情也严肃了些,虽然这副表情在他那张脸上有些不协调:“这些事儿好办,不过待会儿做笔录之类的流程你还是要走的,还有什么事儿跟叔说就行。”一边说着一边带金溯回了警局。

楼道里的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下看见墙上贴着的小广告,楼道里堆积的废品,还有靠着墙停着的那辆破自行车,赵泽宇从这些东西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回到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家。赵泽宇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微信好友,“核桃少爷?这叫什么网名啊。”

“差不多得了,别打了别打了。”赵泽宇举起的拳头被金溯拦了下来,“兄弟你问你,待会警察就来了,你是跑还是留着?”金溯一边儿用耳机线把那人的手绑上一边问道。

赵泽宇听了有些发愣,一言未发扭头就要走。

“诶,加个微信再走啊,放心吧,警察那边儿我搞定,你走你的,晚点儿联系。”

赵泽宇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有些犯困,在半睡半醒之间,只听见楼下有个人喊到:“爸爸啊!我的爸爸,您跑哪去了,我是您儿子啊!”

赵泽宇被吵醒了有些生气,拉开窗户冲楼下喊到:“儿贼,爸爸在这儿呢!”瞬间寂静了,楼下没有路灯,黑漆漆的看不见人,赵泽宇颇有几分得意,可刚躺上床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很不情愿的爬下了床,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有些不耐烦,索性站在门前,等着来人放弃。过了两分钟敲门声停了,只听到来人骂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得意,只听“咚!”的一声,随即眼前就是黑压压的一片。

赵泽宇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看着破门而入的来人,那个人中等个头,身形颇有几分沉重,此时正一脸欠揍的在自己面前得瑟:“孙贼,今天爷爷就要告诉告诉你,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赵泽宇一脚就冲那张脸踹了过去,可来人虽然看着身形沉重眼下打起来了却不含糊,躲开了飞来一脚,一反身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突然赵泽宇的手机响了,来人下意识的撇了一眼,就是这么一个走神,下巴上挨实了一拳。

“等会儿等会儿,先不打了。”来人一手捂着下巴,把脸凑到了手机前,赵泽宇又开始发愣了,心里琢磨着“这一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先是大街上打架结果雷子也没找自己,然后是满街找爸爸的和自己打着打着不打了。”

“你认识金溯?”那胖子一脸震惊的问道。

“啊?谁?”

“就这个核桃少爷啊!”胖子显得有些激动举着赵泽宇的手机晃悠着。

赵泽宇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抓过胖子手中的手机问道:“这个金溯到底是谁,你又是谁啊?”

胖子歪着头,皱了皱眉头“金溯你都不认识?满清正黄旗爱新觉罗改汉姓姓金,金溯是现在金家的大少爷,我是他发小儿,我叫关洄,祖上是满清正黄旗瓜尔佳氏,关晓彤知道吧,她就是瓜尔佳的。你呢?你为什么会有金溯的好友?”

赵泽宇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说,关洄笑道“我说今天怎么一直没见着金溯呢,合着干这事儿去了,也没跟我说一声,得了我走了,我还得找我爸爸去呢,待会天亮了就找不到了。”关洄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就要走。

“加个微信啊!”赵泽宇赶紧拦着,“门被你踹坏了,赔钱。”。

关洄看着倒在地上的门板拍了拍赵泽宇的肩膀,“待会转钱给你。”

赵泽宇低头看着有一个好友申请,“葫芦少爷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凌晨五点的北京,陷入了一天中最深的寂静,微风吹拂着,路边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此时的金溯已经做完了笔录,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托着腮帮子盘核桃,只听见背后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听警察说,是你救了我?”

金溯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眼睛发直的看着天。

“是你救了我吗?”

金溯回过头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使劲往后一拽,女孩险些摔倒在地,正要说话,只觉得气温骤降了几度,金溯面色凝重对着空气说道:“您来这里干什么?胖子为什么没有跟您在一起?”

女孩看见金溯的眉头越皱越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就像一把钳子,不论自己如何用力也屹然不动。

突然金溯看向女孩:“这里不能待,跟我走。”说着撒开了手。

女孩倒也不害怕,问道:“你刚才在跟什么说话啊?你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救我啊?”

金溯满脸嫌弃的看了女孩一眼,从兜里掏出了根棒棒糖,丢给了女孩。

“给你糖吃,回去再说,看那鱼肚白,这一夜算是撑过去了。”

“那咱们怎么回去啊?你一定有辆跑车什么的吧,兰博基尼还是法拉利啊!”

金溯叹了口气:“你是选择十一路公交车还是选择共享单车?”

“你怎么这么穷啊,你这架势像个富家子弟怎么连个跑车都没有啊,再说了这个点儿有公交车吗?”

“十一路,腿儿着。”

“啊?那还是共享单车吧。”

大早上五点半,天刚蒙蒙亮,此时的正阳门被雾气环绕着,等待着第一缕阳光的照射,就看见一男一女骑着共享单车在前门大街上蹬,金溯骑着车嘴里也不闲着:“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呦呵。你还会唱京剧啊,这段儿我知道,空城计嘛。”

金溯瞥了女孩一眼,表情有几分无奈,突然一个刹车,对女孩喊道:“不对。走错了,现在不能回家,回国贸。”

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啊?我可一宿没睡啊,你差不多得了啊,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不跟你耗着呢。”

金溯没有管耳边的抗议声,把共享单车在路边停好,打起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突然瞅着女孩问道:“你想坐什么牌子的车啊?”

没到十分钟一辆老款桑塔纳停在了二人跟前。

“这是拉黑车的?”女孩向金溯问道。

“这个低调。”

清晨的北京街头可谓畅通无阻,少有的几辆车也是进城方向的居多,女孩在车上刚要睡着,司机一个急刹就把女孩从座位上甩了下去,“少爷抱歉啊,这手动挡好久没开过了,有点手生。”

金溯哈哈一笑推门下了车,只看见马路左手边高楼大厦,是北京的商业中心。再往右手边一看,是一片老旧的棚户区。此时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光着膀子在门口刷牙,走进这片棚户区,有的早点摊已经支了起来,表面上是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眼光稍往下看看就看见污水横流,早餐的摊位已经被污垢糊了厚厚一层。

女孩听见走在前面的金溯说道:“这地儿叫化石营,外人肯定想不到光鲜亮丽的京城竟还有着这种地界。”

跟着金溯七拐八拐,只看见路口蹲了个胖子,那胖子看见了金溯一下子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就朝这走来。

金溯的表情有几分诧异:“你怎么跟这儿呢?”

关洄冲过来一把搂住金溯的肩膀:“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金溯打断了:“那就别说了,我见着你爸爸了,但是现在跟我找人去。”

关洄知道,每次金溯这个语气一定是正事要紧,可一转脑子连忙说道:“我好像知道你要找谁。”

赵泽宇眯着眼睛瞅着门外的组合,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关洄一脸贱笑分明写着:“小子没想到吧。”


未完待续


郭德纲有句话说得好:“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开心就笑,不开心待会儿再笑。”祝各位读者笑口常开,新春大吉,咱们寒假回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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