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不知梦:不过是聚散一场

发布时间:2020-10-27 0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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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火熄,不过又聚散一场

辗转惊梦黄粱碎,景散情失复痴迷。金乌起,哪有太虚假假真真?造化,造化!此间造化有三,一曰梦中痴,二曰忆梦喜,三曰失梦悲。


万象迷蒙之痴


梦中有万象迷蒙之痴。梦中人们大抵是不知梦的,甚至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会有一丝诧异。卡尔文·霍尔博士曾经收录一万余个梦的描述,虽然有文化的差异,阶层的隔阂,人们的梦境还是有一个共通之处——梦境中出场的人物,过半都是人们不熟悉的陌生人。有人声称,这是由于人的眼睛总在洞察这一切,从而构成了这个12亿像素的世界。每天会有无数与你毫无关系的人群被你略过,大脑打印下他们一张张的面孔,丢到弗洛伊德口中的潜意识里。这座巨大容量的冰山为你准备了创世所需要的海量素材,如同洪水一般淹没梦境里微不足道的违和感。正是你所熟知的一切,构成了你无力反驳的骗局。

梦境织起了罗网,每日在水面上打捞起入局的蜉蝣,时间一到,又抛回水里。冰水惊醒做梦的人,人们顾着醒后的琐事,又是朝九晚五过活一日。拖曳着疲惫的躯壳,回到水中,冷却了今日。捞起他们的只是线条扭曲的一张大网,他们去的地方,也只是黑暗沉寂的死地,没有色彩,没有温度,更没有扰人的声响。

少有几人,被捞起后竟有了呼吸,触碰到破碎梦境尖锐的棱角。

传说,北宋黄庭坚在梦里寻得了前世的居所,写下了“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我自认没有脱离尘海的悟性,在入眠以后,大都见不到自我的映射,只有雄奇的风光搭配几位形同陌路的旧友瘦长的背影。

孟新宇多年和山民保持一样的作息,避免恐怖,血腥,追求唯美。在寻山访友的路途中做梦,梦到了“辉煌奇绝的风景和寂寞暗沉的独行”。梦中的行走也如此,梦是早已经无我的故事,被裹挟的人们只有那一镜到底的回忆,可在被摔入水中后,这些镜头又散的七零八落。再任性如贾宝玉,出了太虚幻境也记不得诗卷上预示的未来。再痴再狂,不过一场空。



梦境是众生相,更是流淌的百态

酷暑蒸腾的水汽,马上又要归还大地


所悟通明之乐


凌乱的逻辑,天马行空的灵感,启示着天才们去造就奇迹,造就人类。作曲家塔尔蒂尼在梦中释放了恶魔,代价是一首迟迟写不完的曲子,曲子一结束他便醒来,记下这首《恶魔的颤音》;化学家凯库勒受梦启迪提出苯环结构;数学家拉马努金梦到多个数学公式。在弗洛伊德看来,“浓缩即是拆掉潜意识的繁复包装,杂糅和调整我们种种的内心潜意识,将它们合成一个新的不真实存在过的整体”。类似于观想的体验,将人类的故事汇总收编,润饰成新的经典。

梦的终结,如同一尾鲸的宿命,舍弃躯体却留下鲸落,不同的是,它会在几分钟内迅速消解,被梦的主人彻底忘却。但若是不存在永恒,意义就不该受存在的时间长度所限,被划亮的火柴,远比朝生暮死的蜉蝣更值得。始源神经节一串电,就是值得描摹一生的画面。

转瞬即逝的灵感使我乐于做梦,每天在睡下时,都祈祷有一帧细节能够留在梦境独有的视觉中,不需要言语去阐明,只是若即若离的挂在眼前。



梦境创造的巴别塔

在那一方天地里

始终屹立不倒


破镜难圆之殇


理论上每天有四五个零零散散的梦境,帮助人完成朝夕日月间的过渡,但是,如刘亮程所说:“那些在远处捉住我们影子的人,就像在地上拾到一根缰绳,他在缰绳另一头拴着什么,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梦可能捆上了气球,醒来的人一松手它就向上逃离,直到离开人的视野并化为泡影;梦可能绑上了沉铁,梦一结束,就从大气层擦着烈火坠入海底,淬成了海砂;梦也可能只是从手上掉落的镜子,镜像存在不过一瞬。

梦境终将结束,不论这几个小时的行程是否有淳于棼一般在大槐树下南柯一梦的完整体验,醒来都丧失了证明自己来过的信标,久而久之,似水流年也成了金科玉律。佳人于乱世离散的苦楚会被时间磨平旧迹,但鲜红的底色是告不完的御状,生灵们的故事仍在继续。长歌当哭,在痛定之后;对梦的怅然,也总在清醒的时刻。荒谬的梦境若能打动人,必然有美映射在其中。再难重溯,却永不止息。

一梦嗔喜,一世造化,实也,虚也,不知梦也。



浮生事了,西山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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