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为知，感性为觉

“2022返乡故事”主题实践活动

一等奖作品

作者：张祖有

平顶山是一个随着新中国发展而兴建的资源型城市，其高中教育的配套设施，如早期的“平顶山矿区完全中学”，原先都是为了满足矿区子弟的教育需要而建造的。经过多年发展，目前全市已经形成“以平顶山一中为领头羊，市区三所A类高中，多所普通高中，县区少量优秀高中（以升学率为第一评判标准）”的格局。

笔者毕业于“平顶山市一中” ，该校是首批河南省示范性高中、河南省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实验学校、河南省普通高中新课程改革样本校和河南省基础教育教学实验基地。

一中有许多优秀的教师，为笔者的成长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助力。正因为母校的培养，笔者才有机会进入大学，学习自己心仪的专业，进而与许多来自祖国各地的同学交流。交流会引发思考，会让人发现“不同”，而在对这些“不同”的探索中，笔者发现——“原来高中可以这样过”。

音乐课可以上到高三，学校里可以有游泳馆，可以有规范的社团活动去拓展学生的兴趣爱好，可以有模拟联合国等活动锻炼学生的综合素质，这是笔者家乡的同学在高中时期从未想过的。

笔者高三时的学生作息规定是：早上五点四十起床，十分钟时间洗漱（男寝一层约152名学生使用12个水龙头），六点开始早读，（从寝室开门到最后一位学生进入教室，一直会有值班老师吹哨督促，大多时候会叫学生跑起来。笔者所在的班级还设有“不论时间，只要是最后一个到班的就要站在讲台上早读”的规矩）三餐时间大约在20-25分钟左右，晚上十点半熄灯，之后会有值班老师在走廊里通过寝室门上的开孔观察寝室内，来确保没有学生违纪。

采访实录

高强度应试竞争的学习模式给学生发展带来局限

在大学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小蒋——毕业于本地升学率第一的高中，凭借优异的高考成绩被某“985”大学录取。

他在描述他的舍友时说：“感觉他们的思想，眼界更加的开阔，想的问题会比我们多一些，知道东西也多一些。我宿舍有个同学，他高中的时候居然考过托福了，还是钢琴10级，性格也很温和，游戏打得也不错。所以就是不说学习的话，别的方面可能是要比我好很多的。”对于此，小蒋的态度是：“在上大学前对这个问题就有意识，因为毕竟是应试教育嘛，高中的思维，是目标比较单一的，不是那么灵活。但是在大学这样一个多元的环境，你可以培养更多更实用，更适合自己的一些技能或者是兴趣爱好，虽然刚开始会有一些差距，但我觉得到最后大家应该都差不多的。”

张三——毕业于本地普通高中，就读于河南某院校的法学专业。

他说：“虽然我们班上的同学全都来自河南，但来自省会城市同学的做事能力，工作效率和学习效率，以及对某些社会事件的观点和评价，在我看来普遍是远远优于4线城市同学的。”

小瑜——本地初中毕业后前往省会城市高中就读，现就读于长沙某本科院校。

谈到他对在高校中遇到其他同学的看法时，他说：“比较深刻的一点是一线城市同学的视野和眼界比我们更开阔。而且他们的学习方法不一定是那种特别死板的方法。还有一点不同就是英语能力，他们英语的运用能力比我们是要强太多的。”

老谢——河南省骨干教师、平顶山市级名师。

他说：“咱们的孩子去到大城市确实比较吃亏，因为咱们孩子的精力主要都花在提成绩上了，综合素质这一方面普遍来说都没有很重视。”

奋斗动力的来源

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习压力很大，小蒋说：“支撑我在高三一直努力的，一方面是‘上了大学就有好的工作’这种老生常谈，另一方面是对自己人生未来的一个追求，想去更大更远的地方去看一看，去闯荡一下。这肯定就需要高考这个途径，才能有机会在外地获得一个更好的生存条件。还有是觉得一个比较好的大学，肯定有更好途径去学习，去实现自己的一些兴趣爱好。”

誓师活动是几乎每一所高中都会有的活动，对于誓师大会，张四的看法是：“这种活动主要是一种思想上的激励，就是让学生意识到自己处在高三时期，最后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激发他们向上走的欲望，提醒他们时间紧迫。”

张四是本地升学率最好高中的一名文科生，现就读于山东一所医科院校，他说：“对于这些口号之类的不相信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在那么气势滔天的熏陶之下，我觉得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听进去并且思考了，大部分人还是把那些话作为对自己的督促。”

回忆自己升学压力下的心理寄托时，张四说：“我去学习就是因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因为生长的城市是一座小城，我渴望去到更大的世界，渴望去到外面的城市，去生活去体验。”

专业选择的凭据

当我问及他们的专业是如何选择的时候，张四这样回答：“我现在学的口腔医学，是来自于父母和老师们的推荐。这些推荐让我在填报志愿时有了一定的目标和方向。不过如果给我一个完全自由的环境，让我再选择一次专业的话，那我可能会选择与地质有关的专业，出于兴趣爱好。”

小蒋的回答引人思考：“反正想选一些工科的专业，比较注重于实践的感觉，不会像纯理科那么枯燥，将来可能也好就业一点。但是你再细分的话，在真正开始学习之前其实也并不了解要学什么东西，所以最后就阴差阳错选了一个土木工程。兴趣和追求我感觉占的比例不是很大，因为我认为兴趣就是当成一种兴趣去培养就好了，但是专业就是一技之长，不一定要是兴趣爱好。”

相比于小蒋以工作为导向的专业选择，张三则从两个方面考虑：“首先就是我对人文社科本身就抱有一定的兴趣，其次从现实上考虑，学习法学专业有助于我日后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去赡养父母，不给社会增添麻烦。但是二者综合的话是现实考量占的比重大一点。”

对教育问题的思考

在我问“你心中的素质教育应该是怎样的？”的时候，小蒋的回答是“我心中素质教育是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所发展，而不仅仅是学习和知识上。”其他几位同学也有相近的答复。

“广义的学习是指人与动物在生活过程中凭借经验产生的行为或行为潜能的相对持久的变化。次广义的学习指人类的学习。狭义的学习专指学生的学习。但是回想高中的时候，好像‘学习’二字就彻彻底底的变成学生课程的学习了。”张四如是说。

张三的观点与张四很像：“在高中时期，‘学习’一词好像变成了学习考试知识的特定称谓。”

笔者从对高三在校生的采访中发现，在同学们提过的“学习”里，有八成以上是将“学习”作为教材知识的学习来使用。甚至教师在课堂上进行的一些对于人生规划或思想价值教育的内容，都不能划归在“学习”这个词的代指范围内。而是只把能写在试卷上的知识的摄取当作“学习”。

所以读书是否等于“读课本”？学习是否等于 “学教材”？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许多人默认在他们之间画上了等号。

张左说：“很多高中毕业生把书本和笔记当成一种想要摆脱的枷锁。而不是自己积累的一种财富。很少一部分人会把阅读摘抄类的习惯保留，人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写下的笔记作为对青春时光的回忆，但除了记忆外，并不把他当成一种知识的财富，甚至将其作为想要摆脱的东西。”

显然，这并不是教育本来想让我们成为的样子。

学校干预管理措施下的一些问题

存在做表面文章的现象

疫情当前，上级领导对本地某学校的防疫措施进行巡查，该校学生小刘反映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有老师在领导巡查的路径上提前驱散未戴口罩的学生，再带领导经过，有一未戴口罩的同学正要下楼上厕所，此时领导就在楼下，走在前面的老师就阻止学生下楼，责令其返回戴好口罩。

小刘还反映，某日下午老师在校说“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有领导检查，大家两点把口罩带好，五点再取下”。

此外，笔者还了解到，在全市单位卫生检查前，该学校要求学生在早自习期间打扫全校，要求标准很高，到上课时间还未清扫完毕，就要求学生暂时不回教室上课，直到打扫完毕。

个别教师的某些行为有待商榷

高中校园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教师是其中的相对强势者，而学生在这个环境中几乎没有能力对不合理提出质疑。

张左（某市重点高中毕业，考入北京一所普通本科院校）亲眼见证：某日午自习 ，教室外突然想起一位男老师的怒吼，接着他就满嘴脏话的进到教室里。吼到“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给我爬出来！”声音之大，整个教学楼都在瞬间安静了，对面楼上的年级主任也被声音吸引，看向这边。

后来有两位同学站起来和那位教师说些什么，但那位教师用自己的声音盖住了他们，年级主任随后赶来，安抚教师情绪并责令那两名同学去楼下的花坛打扫卫生。其他同学议论开来，那位男教师便朝教室内大喊：“谁再说一句话，跟他们一块滚出去。”

事后有同学把这件事告诉一位对学生很和蔼的老师，得到的反馈是：“以前也有类似的事。虽然有明确的规定说不能辱骂学生，但是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甚至还有挨骂学生家长带着学生跟骂人的老师道歉的。现在来说，也就只能视为是对老师个人素质的反映，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对于“不随大流”的容忍度极低

“现在的高中阶段，对于‘学习’以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不被允许的。每周回家一晚上，出门看电影要被说是浪费时间，有的老师提倡你说周末也不要回家，出去找个地方洗完澡就返校继续刷题。”张四说，“让我回想我过去的学习历程，我希望阅读的机会可以多些。因为现在我们的高中生活中，阅读等于说是一项违禁活动，很多课外书，包括文学名著都被列为禁书，我觉得这种打压会让人丧失对文学的欲望，让人对阅读产生错误认知，就是我们明知道阅读是件好事，但客观上不再愿意去做。”

张左说：“目前来说，学生能按照自身特点调整学习方法的余地是非常少的。一边是只要提成绩就可以用尽任何方法，一边又是每个学习步骤都要按照要求来，部分老师不能很好的因材施教。即使不说立德树人，就单在考试这一方面，就有很多不能做到因材施教，又会否定学生的主动改变的。”

张三也给笔者分享了一个例子：“我以前的同桌，他物理比较好，能考到年级前三名。他高三的时候选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自行学习，他的班主任是一位特别强势，特别严的那种班主任，不允许他上课不听课，他面对这种情况，就选择回家自学。最后在他拿成绩说话的情况下，班主任才松口，允许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学习。他就按照自己的学习方法，从高二在二本线左右的分数，到高考时的580分（一本线518）。”

有关心理问题和心理干预

笔者调查了不同层次的三所高中，每所高中都有 “心理咨询室”的机构设置，但当我详细问及所在学校的同学时，省重点的同学说：“有心理咨询机制，接受你的预约，然后让你去找负责的人，可以和他去倾诉一下，排解排解什么的，但是没有主动的心理问题筛查机制。”

而另外两所本地高中（一所第一批次高中，一所第二批次高中）的同学反映“有这样一个机构设置，但是不知道是否在正常运行，几乎没听说有同学去过。”甚至有同学说“去找那个心理老师还不胜（不如）自己哭一顿呢。”且相比专门心理咨询，反而是“语文教师”这一群体在心理和价值观念影响的方面更受好评。

我们看校训、校风的内容，大多是“立德树人”的字样，但本地高中在实际上却对“衡水模式”拼命效仿，对此，张三的看法是：“我觉得要辩证的看，他们那种教育模式能让学生们的学习的积极性和学习能力最大程度的被激发出来，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摧毁了学生们的内心，给学生们制造更大的压力，摧毁学生们的信心，这点对同学们的健康成长和终身学习的影响肯定会非常大的。”

张四给笔者讲述了一个身边的例子：“我初中时的一位同学，本来很开朗的一个人，但是高一的时候经受到了来自老师和同学们的一些言语的压力，之后内心受到打击，以至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休学状态，最后还选择了留级。可能是老师对他不断的否定，从生活和学习方面的否定，以至于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挫折，压力越来越大，导致的一瞬间的崩溃。”

现就读于某市重点高中的一位高三女孩向笔者讲述：家长们对于心理方面的关怀也比较少。上学期她崩溃过两次，当时身体上没有觉得不舒服，但就是特别想回家，一秒钟也不想在学校呆的那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哭了。

她和她母亲说：“妈，我想回家！”

她母亲问：“你生病了？”

她说：“没有。”

然后她母亲说：“你没有生病，你回家干啥？”

她说她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重复“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一直说想回家。

她告诉我：“当时我妈妈很生气，感觉老师和家长们还是觉得心理上的问题永远就是微乎其微。好像如果你身体上没问题，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即使学校里醒目位置的宣传版面上就写着‘只有心理和身体都健康的人才是真正健康的人’。”

恋爱观和性别观念

目前社会上的主流观点是“高中谈恋爱是不务正业，是早恋，浪费时间，影响学习”。高中禁止“男女不文明交往”属于正常普遍现象，是为学生长远发展而制定的规定。实际执行层面体现在“校园内任何地方男女同学不能单独走在一起”。张左说：“男同学帮女同学搬书架或是打水就可能被德育主任作为‘不文明交往’的怀疑依据。某些班主任还会要求班里的男生和女生完全分开排座，各占教室一半。”

在这种严格的性别界限下，高中生群体中的性少数群体逐渐扩展起来。笔者高三时就听说过有男生在操场上手拉手漫步的事情。这次采访时，某高三在校生告诉笔者：“我现在都有点看习惯了，现在不看男男了，开始看女同学之间了。我觉得我们班已经迷了，都不流行男女，开始流行男男的女女的。我看到两个女孩下课接吻，也有男孩儿下课挤在一起，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就很不理解。”

虽然我们应当包容看待性少数群体，但是让笔者疑惑的是，那些高中的同学是否有很认真的思考过关于性别观念的问题，还是仅仅在高压之下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出现这种情况，校方是否知情？校方是否有相应的应对方法？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否因学校采取高压打击“不文明交往”的策略，而客观上影响了同学们的性别观念而造成的？是否是“以人为本”教育理念没有落实到实际，人文关怀太过缺失的表现？

行政处分的给予有待商榷

为了保证学校日常工作的有序推进，每所高中都有相应纪律方面的规定，并且学校拥有根据相关规定处罚学生的权力。但有在校学生告诉笔者：“年级例会上有处分通告说，抓到两个同学在晚自习时明目张胆的翻花绳（一种两个人用一根绳字摆出花型的游戏），年级给出的处理是记大过，并回家反省。”

成绩歧视现象客观上存在

本市某重点高中的同学告诉笔者：“某班第一和另一个班的第三，谈恋爱被抓到年级主任办公室，老师告诉他们‘要不是看你成绩好，早就让你回家了’。”

张四也告诉笔者：“我们学校的班级分为三个档次，在最好那几个班这种现象特别明显，就是班主任喜欢哪喜欢哪个学生，会特别明显的表现出来，把他视为苗子去尽力培养。但在第二等和第三等这两个班，老师其实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差不多的。”

语文学科或许是应试之下最“素质”的存在

关于为什么要努力学习的问题，某市重点的同学这样说：“我们班主任说就是努力考学，将来可以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之类的，但是我们语文老师不是，他上课会讲一些道理，说一些时政，给我们传达的是努力学习，除了以后维持温饱以外，要尽量把自己变成一个对社会更加有用的人。”

张四提出：“我是觉得语文是我们应试大环境下和‘素质’最沾边的一门课。它不像其它科目教一些刻板的知识，语文是可以带我们博古通今的一门课。我们的语文课堂上是有一些锻炼学生素养的尝试的。举例子来说，我们每周有一节用来写作的语文晚自习，内容是不限的，只规定一个大题材，大家天马行空，内容和应试的作文套话完全不一样。因为我是语文课代表，所以有机会看到不同班级的作文。我发现不管是学习成绩最好的班，还是学习成绩很不理想的班，同学们的精神意象都是很丰富的，想象也很奇妙，很新颖的。”

“语文学科的东西比较灵活，实际上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考的空间。而且语文学科的性质决定了你在学习这门课的时候会不断地接收新的内容，这跟其他学科高三时大量重复的解题不同，即使你做题也会有新的阅读，接受新的内容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告诉笔者，“虽然现在考试对语文限制很多，但学生们依然能从阅读鉴赏中获得很多。”

学校迫于客观原因而必须采取一系列高压措施

高中的年级主任曾说，高考就像打仗，我们必须玩了命的拼，“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通过高考，考出去，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才是你们实现阶级跨越最简单的一条路。几乎每一位老师都说过类似的话，即使在学生心目中最开明的老师也会说：“没办法，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你不考出去，以后的人生路就是会比较艰难。”

现实是残酷的，根据数据显示，2021年河南高考报考人数超过120万， 复读人数达到40万，一本分数线（理科）在518分，一本上线总人数约13.97万人，而未上一本线的同学可能会进入民办本科，高收费专业。成绩差些的只能就读于职业学校，更差的就无学可上了。

由于客观上严峻的录取情况，及本地高中择校时普遍的“升学率优先原则”（由于看重升学率，当地因为未考上市直重点高中，而选择把孩子送入县区重点高中的家长不在少数。这些县区高中办学条件稍有逊色，学生每月仅能回家一次，但升学率优于市直普通高中）。

教师群体的苦衷

笔者实际了解到，目前本地高中教师带班压力普遍较大，部分教师需要兼任教学岗位和行政岗位。许多教师同时面临学校分配的学生成绩指标，指定的教师学习任务，和日常的教学备课检查等多重工作压力。

据一线教师反应：“学校除了教学指标外还要检查各种材料。开会的时候还强调要奉献，全心全意扑在教学，下课不要急着走，多回答学生问题，向衡水中学的老师学习。这是有点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你说我们上完课要不要接自己的孩子，要不要回家做饭呢？”

矛盾之下

一线城市可以较好的实现素质教育，省会城市可以在应试的大背景下尽可能的对学生进行综合素质拓展，而小城高中却只能采用“全封闭式管理”，学习“衡水模式”的方法，利用高压来榨取学生潜力，利用无尽的练习和更多的投入去磨练做题技巧。其中差别，源于“资源”二字。

“资源”既包括地区高等教育资源匮乏，也包括庞大人口基数促成的严峻竞争，还包括本地师资力量，教学能力相对较弱，不可调和的矛盾便也由此产生。

一面是高压应试教育模式，封闭管理的教育体制对学生身心造成的不良影响；一面是学校保证自身的升学率名头和学生对自己未来残酷的现实考量，小城教育的破局之路究竟是往何方呢？

这不仅需要相关教育部门持续深化改革，畅通意见途径，还需要校方家长互相配合。更加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社会上学习观念的转变——真正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真正做到以人为本，或许我们可以从加强语文阅读教育入手，采用最低成本的方法，带着我们的孩子从无尽的应试循环向思想素质的培育与拓展迈进一步。

采访

问：是否有考虑过别的选题，为什么最终选择了这个选题？

答：本人有考虑过三个选题，主要是考虑写一些关于社会横断面的问题，一个是教育问题，一个是出租车司机的问题,还有一个是张玉坤拆迁案。因为我们那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群体也是一个历史悠久而且数量庞大，但出租车司机觉得美团和滴滴支付宝这些共享单车会抢了他们的生意。据一些小道消息，出租车司机或者一些出租车公司有组织的污染或者破坏共享单车的二维码，我觉得这是当地存在的一个问题。然后没有做这个选题是因为在出租车领域的采访资源较少，调查比较难以开展。还有一个选题就是上了微博热搜的那个张玉坤拆迁事件，当时微博民声鼎沸，官逼民死的话题吵得沸沸扬扬。但是后来我有别的同学去调查这个事情，据说，当时调查的同学到了张玉昆所在的村庄里走访周围的群众，然后看到在张玉坤的家是已经被贴上了封条的。那些同学在走访的过程中被当地的派出所以扰乱疫情防控为由被拘留了一天。这事件我所了解的信息比较片面，然后调查起来的难度较大，就没有选择这个选题。但是有关教育问题这一方面，调查的资源就相对丰富了许多，比方说有曾经的老师、同学以及他们的家长，所以选择了有关教育问题的这个选题。

问：在实践活动中，包括调查和创作，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答：教育问题的采访对象是老师、学生、家长。老师还好，因为经常讲课（采访起来比较方便），但是像学生和家长他们，一是比较抗拒镜头，二是语言组织不是很流畅，逻辑不是很清晰，所以在采访中获得了大量冗杂的信息，导致后期的整理和编辑是相当困难的。搜集素材时，同学们的素材收集就用了三个白天，老师和家长那用了一天，收集了大约有八万字的素材。后来就有四天三晚的时间一直在整理那个素材，其间就反反复复的听录音，敲键盘整理文字。

问：当时你进行采访时，采访对象是什么反应？

答：开始是比较抗拒的，但是有一个同学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跟他聊了有四个小时，起初我只是放了一个录音，但是她从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开始脸红，心跳加速显得非常紧张。当时是在一个蛋糕店里采访的，就请她吃了蛋糕和奶茶，希望她不要那么紧张。采访老师和家长的时候就相对比较轻松了，但是有些家长呢，人到中年了，经常说话会跑题，后经常会唠一些家常，讲着讲着就开始讲与采访无关的话，可能就是时间耽误会比较多。

问：有没有特别喜欢自己文中的一段，或是在某一段花费的时间精力最多，为什么？

答：特别喜欢文中的是有关世界的参差、个别教师的某些行为有待商榷、关于性少数群体扩大的这三个方面。世界的参差是我个人在大一这个阶段感受比较明显的，同时也是大多数同学能够感受到的，比较具有普遍性，代表性，有价值的想法。另外，教师群有待商榷的那部分内容其实也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个事情。就是在高三复习备考的时候，在那种高压的状态之下，发现老师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居然会如此肆无忌惮给当时在场的同学都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关于性少数群体这段，是我之前从未关注过的，后来根据一些观察细致的同学描述，使我非常震惊，便也加入了文章之中。

问：假设你这篇文章可以在报纸上刊发了，你觉得你的文章哪里还可以更加精进？

答：感觉行文的逻辑没有非常流畅，有一点断层的感觉。还需要理一理逻辑，希望能够在性少数群体，学生心理健康，以及如何加强语文教育，真正的实现小城教育的破局之路。

问：在这次返乡调查实践活动中，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

答：有，有一位受访者，但是没有写道文章里。她现在是一名高三在读的女生，目前正在紧张的备考中。在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就又跟我说‘希望赶紧高考结束，走出这个学校。’说这话时，她有点委屈又有一点伤心，然后那种语调也有点变形，就是，哎呀，我现在就只想赶紧考完高考，逃离这里。这是让人觉得我觉得是学校教育蛮悲哀的一个地方，学校应该是同学们青春记忆留存，应该是一个让人值得怀念的地方，而不应该是让人觉得如此痛苦。

问：你觉得通过这次活动你有什么收获吗？

答：以前我对这方面的问题就是抱有疑问的，教育是不是应该这样的，在看到有老师一些不太妥当的想法和做法的时候，我在心里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从来没有成为一个体系，也从来没有尝试用文字表达。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或者是作为学生意识的群情激愤和同学们破口大骂一下。就是把我那个心里的想法，用一个相对有逻辑的文字呈现了出来。他至少是在二十年之后我脱离了学生群体后，我渐渐难以对学生群体的遭遇感同身受的时候，至少有这些文字可以记录一下我现在的想法，以及我作为一个学新闻的学生，将我的想法付诸于实践，哪怕是人微言轻，说真话也是我们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