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劳那点事丨悲悯的吟唱,良心的审判

发布时间:2024-06-08 08:00:00

“当迫害降临,你愿意说谎吗?”

“美国戏剧良心”阿瑟·米勒通过戏剧《萨勒姆的女巫》向世人发出提问。

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面对冷战局势,在国内兴起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麦卡锡主义,而编剧阿瑟·米勒,正是麦卡锡主义是受害者之一。人为制造的舆论恐慌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渐渐溃败,当伏罪的指针对准每个人,人性遭受污染和腐蚀,谬论开始蔓延,“女巫”背后的阴谋也正慢慢浮出水面……


图片来自现场拍摄


“逐巫案”是以一个简单三角恋为剧情基础展开的悲剧。年轻女仆爱比作为第三者插足了伊丽莎白和普洛克的婚姻,却又在爱而不得后走上想致人于死地的偏激道路,于是她煽动舆论、利用魔道冲突制造恐慌。也许她在这个小镇上是一个错误的存在,却也是最勇敢、最有反抗精神的叛逆者。在清教主义笼罩下的小镇上,她斗然疾呼:“上帝已经死了!”

《萨勒姆的女巫》以黑白字幕开场,介绍了故事创作背景,黑白视觉冲突和清脆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为话剧开场渲染了紧张气氛。戏未正式开始,精巧的舞台设计就给人耳目一新之感。文字之下,关于当年血案的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图片来自现场拍摄


音乐起,昏暗灯光下,一群少女围着篝火跳舞,诡异的舞姿、离奇的仪式和爆发的肢体冲突,构成了一幅精妙诡谲的画面。在舞台设计上,尘蹊话剧社较大程度上还原了原话剧场景,不论是肃穆庄重的十字架、极具欧美风情的人物装饰、家居摆设,还是更迭变换、画龙点睛的LED显示屏,都使得作品视觉效果突出。整场大戏以炽白、昏黄的灯光为基调,在演出中利用灯光的明暗交替和追踪变化,一步一步将话剧氛围推向高潮。此外,他们还格外注意舞台空间的留白,第四幕中,普洛克撕毁认罪书的场景就很好地利用了这种空间上的留白。半藏匿在阴影下的帕里斯、丹佛斯等人既没有夺走观众多余的注意力,存在感也没有低到被忽视,高悬的十字架若隐若现,为话剧增添更浓重的压抑、悬疑之感。


图片来自现场拍摄


“语言是思想的直接事实,思想的实际表达为语言。”《萨勒姆的女巫》在台词设计方面也颇有看点。以玛丽为主的小镇少女为了摆脱“女巫”罪名而诬告无辜之人,她们慌乱嘶吼着、重复着“我看见xxx和魔鬼在一起!”这种台词上面的反复强化了人之间出于自保而相互推脱的丑态。当少女尖细的嗓音响彻礼堂,语言下所申诉的罪孽也穿透了观众的心。话剧结尾处,伊丽莎白情绪激昂地重复呐喊:“他保全了自己的高尚和善良,上帝不允许我去动摇!”在绝望、愤懑和无能为力中,大戏落下了帷幕,可普洛克舍生取义的形象永远留在了大家心里。同时,尘蹊话剧社积极保留了一些外国话剧的语言表达方式,将观众沉浸式带入美国20世纪50年代的大背景,聆听时代的声音。

女主角伊丽莎白的演员仝文静在演绎过程中,对角色的理解一步步深入。最初觉得她很信仰上帝,受到禁欲的熏陶,所以才会对婚姻生活比较冷淡。但是演绎过后,才发现她对丈夫冷淡并非完全由于禁欲,而是由于她身体确实不太好,因此选择用宗教找个借口。但普洛克身体强壮,妻子无法满足自己的情况下出轨了女仆爱比。最让仝文静感动的是第三幕的时候,她为了保全自己的丈夫而撒谎。如果撒谎就是背叛了上帝,她的灵魂就不能上天堂了,这对于当时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她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够活下来,选择了说谎,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灵魂。这也正是剧目最高光的时刻之一,即无论什么年代下,总有人为了利益而伤害他人,这是人性中不可避免的黑暗;然而总有人用自己高贵的灵魂与之对抗,为观众呈现了人性在面临黑暗迫害时,显露出的一束耀眼的光。


图片来自现场拍摄


男主角普洛克的演员田瀚文认为他是一个被害者,他最大的转变就是从没反应过来这场骗局,认为大家是在胡闹,到最后他被众人陷害时才恍然大悟。还有另外的一个小转变是在他本来为了活下去而撒谎,但他最后选择放弃自己的名誉,坦白了自己的罪状。普洛克作为本剧的核心人物,不仅在剧情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更是作者剖析人性的一个代表:当在生活中被迫被带入到了“法庭”那一方,或是受害者那一方时,要立刻快速觉察过来,分清罪责,当自己被无辜迫害时能尽快把自己摘除出来;当自己情不自禁地成了加害者,尽快觉察,并且远离这件事,拒绝被群体精神控制。


图片来自现场拍摄


在导演田倍滋看来,以中式的思维演绎美国原生剧本难度极大,因此她在演绎过程中对剧本进行了二次创作:将时长缩短至90分钟、删去旁支情节而只保留了普洛克一家作为主线情节、台词改得更易于理解和日常化。她谈到,这个剧本与尘蹊话剧社往年的剧目风格一脉相承,其社会性深深吸引着她本人以及指导老师施懿展。剧作直击美国当时的麦卡锡主义泛滥的社会现状,这个故事能够反映当时不合理的社会情景,以史喻今,给人们以警醒。尽管是跨越了两个世纪的再次演绎,但人性的本质始终都是一样的。“我们现在就是想通过这个事件去映射人性,告诉观众:人性是都有那么黑暗丑陋的一面。”毕竟也只有在最严厉的拷问之下,人们才得以瞥见人性至暗时刻的一束光。

萨勒姆的故事已经成为历史,但形如萨勒姆“逐巫惨案”却从未停止上演。即使是今天,“逐巫惨案”依然有很强的时代意义。众人大难临头时,为了自保不断地撒谎去诬告一个人,这种类似的情形其实一直在互联网上发生。每个人为了自己能够站到更高的道德立场,会毫不犹豫的去把另外一个人拉下去。指导老师施懿展提及上一个系列《药》,两场大戏的连接点便是“人性”二字,剧情一步步深入所谈论的也正是真理——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个宗教盛行的小镇子,所有的人们都在利用上帝的名义,不能对上帝说谎,也就是说他们是使用宗教信仰来对人们进行判罪,但最后又使用法律来制裁他们,这两重标准的交织正是指导老师想通过大戏传达出的价值观——“真理也好良心也罢,归根结底不是让世界如何看待你,而是你怎么看待你自己,这是一个人守住良心最重要的一个方式。”

在社会意识洪流的冲击下,怎样不被浪潮席卷翻船、保持行舟稳定,是一个值得当代人深思的问题。不要让别人所谓的上帝来审判你,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只有自己才有能力审判自己。

不被他人定义的同时敢于自我观照,这才是打败“女巫”的制胜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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